剛過去的一個長夜,顧禾就坐在篝火邊度過,跟羅伊大叔一起唱著歌,用火焰逼退了薇薇安。接著的白天,薇薇安也沒找到機會。
他越思索,越覺得如果只能靠那樣的方式去補水,自己就會陷入一個慾望漩渦。
要搞也要是因為自己的意志,而不是這種被世界環境與程序卷著走的身不由己。
薇薇安說的那番話,倒讓他覺得,就是面對這種情況,自己才應該有所堅持。
現在,顧禾把希望都放到了伊麗莎白那裡,他需要一個正兒八經的老師。
如果鵝也無法帶來什麼別的路子,或許……
到了又一個繁星燦爛的夜晚,顧禾避開人群來到小河邊,再次讓酒井小姐跟來幫忙把風。
「誰都不要放過來,交給你了。」
「禾桑,我會守好的,你放心去吧。」酒井花青微紅著臉作出了承諾,禾桑誰都不找,就找她來守,這是多大的信任呢。
顧禾再走遠一點,在夜風的吹拂下,打開腦海的控制台,點擊聯繫人列表,看著最後幾分鐘的冷卻時間完全走完,可以發動聯繫了……
忽然,控制台彈出了一個提示框:
【可以新增聯繫人數量:1】
「咦?」顧禾訝然,這真是意想不到,「難道說,一程序者能有一個聯繫人,二程序者就能有兩個聯繫人了?還是有別的什麼增長了呢。」
但他想來想去,自己的超凡級別變化是最直接的變化。
「不急,先不急,如果新增了聯繫人,像第一次那樣接著就自動聯繫了,伊麗莎白這邊會不會需要重新冷卻?這種新增還好像是隨機的,也可能有哪種我還沒弄懂的關聯……」
顧禾沉吟著,揣摩著手中的保溫杯。
上次能添加到伊麗莎白,也算是他走運了。
誰知道第二次會加到什麼人?這比搖一搖都不靠譜。現在可還有更重要的急事。
之前他已經給伊麗莎白髮過預告,當下先不管可以新增,當即發動聯繫。
頓時之間,周圍的光影拉扯,河道的水流、河面照映的繁星都被拉成了奇異的朦朧光影。這是他成為二程序者後的第一次聯繫,能感覺到速度更快了。
或許,一次聯繫可以支撐的時間也能更久一些。
當光影凝定,顧禾就看到一道也被拉扯不定的女性身影出現在前方,伊麗莎白。
「大師,晚上好。」她一如既往,謙遜地打了聲招呼。
在小野旅館套房客廳里,伊麗莎白正有些震撼。
今晚大師身處的地方又不同了,一條流動不息、靈氣四溢的數據大河就在大師的身後,他巍然站在那裡,手握著奧秘權杖。
「伊麗莎白,第一宿玩偶系的功課,也該做個階段總結了。」
她聽到大師這麼說,心頭不由振奮,大師又道:
「我要告訴你,玩偶系,關乎生命之美,是生命的活力、激|情與歡愉,是生機勃勃的美好。你有過這樣的感受嗎,你可明白這種時刻?」
「受教了。」伊麗莎白當即若有所得,大師一席話,就讓她重拾到許多美好。
「有,以前時常都會有,舞蹈、劍術、跑步,都能帶給我這種感受。」
舞蹈?顧禾聽著一想,難不成我要去學跳舞?
不太對,像牛郎值是他觸發別人的歡愉,而這種聖水能量確實是別人觸發他的歡愉。不是某種美景、某種舞蹈就行,那只是外表,關鍵是要有別的生命參與。
「這不只是關於自己,玩偶從來不獨自一人。」他又悠然地說道,鵝你給力點吧。
他知道鵝是一個高移情、多愁善感的人,聖水能量怎麼補,她應該懂得。
「大師,我想說,我在孩童的時候,在春天看到樹木萌發新葉,在夏天看到花朵盛放,秋天看到落葉,冬天看到落雪,還有夜雨、大海……都能感到那種生命之美。」
伊麗莎白一邊說,也是一邊對自己的回顧。
「那時候,我和索菲婭都住伊甸湖區,每天一起騎兒童自行車,是很快樂的時光。只是,我現在知道這種快樂是建立在很多人的痛苦上,我真希望所有孩子都能有那樣快樂的童年。」
「你無須否定自己的童年,無須有負罪感。」大師說道,「那不是你能選擇的,而且正是那份幸福,塑造了現在的你。」
「謝謝大師……」伊麗莎白心頭稍慰,但接觸街頭越多,真的越有一份負罪感。
「這種生命之美的感受,我最近在歌舞伎町也有嘗到。」她又說。
「怎麼?」大師馬上問道,語氣微微似有點急切,「怎麼嘗的?」
「那些流浪兒童。」伊麗莎白輕輕地笑嘆,「這兩天,我都沒有去拜訪街頭朋友,就在街巷之間陪著街鼠孩子一起玩,了解他們的心思與狀況,我被他們救贖了。
「他們的生存環境與伊旬湖是截然不同的,但他們的生命之美是那麼強烈,能讓我感受得那麼深刻。我覺得要了解的話,那就跟孩子們玩耍吧,沒什麼比孩子更具有生命活力和激|情。
「我離開的時候,他們很依依不捨,我也不想走,我能做的太少了。
「他們想做一隻鳥兒,他們想飛,但我給不了他們翅膀。
「愛,大師,我從孩子們那裡感受到了愛。媽媽對孩子的愛,孩子對媽媽的愛。」
伊麗莎白忍著突如其來的微微哽咽,這應該正是大師這番總結的指引之意。
儘管困難重重,但她不能面對那些街童這種狀況,就那樣輕輕放下,說一句交給時間去改變吧,生活還得繼續就什麼都不做。
時間不會改變,人才會改變,她要改變這個現狀,像斯蒂文前輩那樣至死方休。
「嗯……你有這些領悟,很好……」
顧禾聽了伊麗莎白這一席話,她的聲音都變得不再那麼嘶嘰模糊,而是帶著她的感性、哀愁與決心。她的話很有感染力,讓他心頭都有所觸動。
與孩童們玩耍,孩童的生命之美,母愛,這是一種可能……有沒有效果還得試試。
鵝啊鵝,如果這條路真的行得通,你就是我的大師……
「你對於第一宿玩偶的理解,在這個階段已經到位了。你有什麼想問的呢?」
「銀行的天稟者,大師,您有什麼能分享的嗎?」她真是不客氣,「這太讓我意外了,超凡體系竟然還有這方面的存在。」
我怎麼分享,我還想你分享呢。顧禾兩眼一抹黑,以鵝的身份許可權都不知道嗎……
好在他早已想好了說辭,不徐不疾地抬起保溫杯,喝了一口枸杞水,才道:
「分享者的一個核心規矩是,分享。
「不只是知識、程序、經驗數據包,也有情報。伊麗莎白,你已經是組織的正式成員了,不能只想著別人分享,自己卻不分享。最近荒野對安洲貨運鐵路的突襲,也有分享者參與了,如果你能分享銀行在這方面的應對情報,會很有價值。」
看到大師抬了抬靈氣四散的權杖,伊麗莎白先收拾心情,做好這次聯繫。
分享者,組織里其他的分享者!
她在這條路上,並不孤獨,果然還有著很多其他的分享者,大家都在努力。
「大師,是不是組織內的分享者都提出自己的情報要求,再由您來中轉?」
伊麗莎白想先問個清楚,「這樣互相分享,讓信息達至自由?」
「你可以那樣理解,以你目前的階段,是這樣。」
顧禾沒把話說盡,說不定兩個聯繫人能一起通話呢?
雖然那樣,場面可能會不好控制,只能對鵝說另一位是新人,比她還新的新人。
「那麼,我希望能得到神經治療術、制食奇人、天稟者方面的情報。」她認真道。
「嗯,給你記下來了,我會轉告其他人的。」顧禾聽得心頭一突,神經治療術?這頭鵝又想搞什麼,是不是盯上彩音小姐了,還是盯上他的聖水能量……
「那該我分享了,荒野那場突襲對銀行造成很大損失,尤其是一支異種小隊全員陣亡,就我知道的情報,銀行還在調查這是怎麼回事。
「另外,包括死囚漫步在內的多支荒野機動特遣隊進入休整狀態;天稟者有可能是銀行故意公開的,為了震懾大家,如果是這樣,這就是一種低成本的報復,表明銀行對荒野暫時沒什麼戰鬥報復行動的計畫。」
伊麗莎白言簡意賅地說道,真不知道這份情報分享出去,能交換到什麼信息呢。
「唔……荒野這事情的情報,近期都會有分享者需要,你可以盯緊點。」
顧禾心裡著實松出一口氣,其實銀行現在要報復荒野也難,個中關鍵一直是他們魚塘佬有沒有暴露……現在看來,應該還安全。
但伊麗莎白知道的還不夠清楚,她需要再去打聽。
「好。不知道現在大家除了銀行對荒野的動向,還需要什麼情報呢